【他曾】十八、他02
『我没见过妳，妳第一次来？』
『我跟着父亲来的。』
『跟父亲？妳未成年吧？帮派酒会是不能带未成年进来的，看起来首领很给妳父亲面子啊。』
琉恩的眼神有些复杂，不过很快又恢复成笑脸，席娜没去探究眼神里的深意，可能不要知道比较好。琉恩感觉就是个精明的人，或许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了吧。
『听父亲说天罗的首领跟他是旧识，你看起来不像。』她试着转移话题，对方也很给她面子，没在刚刚的话题上继续延伸，『我的确不是，只是代替他当一下发言人，老人家不喜欢公关场面。』他笑道，席娜也笑了。
他们没有聊很久就到了席娜的位置上，琉恩看着现任首领笑着打了招呼，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果然已经猜到她的父亲是谁了。
她倒是不意外父亲跟这个人认识，好像是天罗首领很看重的人，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血缘关系，不过能当她老人家的发言人没意外也是下任首领了，那么会认识父亲倒也不奇怪。
琉恩虽然算年轻人，不过年龄大概也有二五二六了，跟只有十五岁的席娜相比还是差了好段距离，不知道是不是父亲无聊的忌妒心又作祟了，她听见父亲很恶意地要自己喊琉恩一声「叔叔」。
声音不大不小，不过席娜确定琉恩听见了，他完美的笑容似乎在那一剎出现裂痕，虽然很快又恢复原状，但席娜一时没忍住，直接笑出声音。
『没想到叔叔是妳父亲，果然来头不小，难怪他老人家愿意为你们破例，这次的酒会除了妳之外没有未成年了。』
『你就不用演了吧，不是一开始就猜到我父亲是谁了吗？』
『没有，不是一开始。』
『嗯？』
『大概在妳说了几句话之后才猜到的。』琉恩摊手。
『搞什么，根本就没差多少。』席娜莞尔。
酒会进行到目前都算愉快，除了父亲偶尔会被各种帮派的头头或是下任头头包围有点困扰还有自己偶尔会被其他不知道哪个帮派的人搭讪还有……总之算是愉快的了。
天罗首领似乎真不打算出面，琉恩揽下了所有的工作跟外交公关，挂着招牌笑容开始应付一些想找天罗首领聊天叙旧谈往事跟过往情史的无聊人士。除此之外酒会的活动跟流程也是由他全程负责。
他看起来游刃有余，接下来的项目是抽签唱歌，曲目是随机或是开放给现场的观众点歌，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黑箱嫌疑，抽了数十次居然都没有主持人。虽然有不少人抗议主持人要一起参加才有参与感，但显然没什么用。
琉恩还是挂着那张招牌笑脸，歌单用电子萤幕投影在墙壁上，为了以示公平所有人都是能看到曲目的，席娜看着上头的萤幕上列着数十首歌，下一首被系统特大号加粗，上头映着大大的《忐忑》。
《忐忑》？没听过，席娜平常是很喜欢音乐的，但她确定近几年并没有任何一首歌叫这名字，应该有点年代了吧？主办单位还真有心，一个活动连不知道几年前的老歌都翻出来，席娜默默感慨一番后便开始查询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席娜点开搜寻页面细指一划，眼前闪过数十条搜寻结果，她点开第一条随意看了起来。看了几秒后她脸上的笑容登时凝滞，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不知所云的歌词。
『这个……』席娜很努力想什么形容词比较符合她现在的心情。
『小娜，妳怎么了？脸色很难看。』
『没事……父亲，唱歌是现任首领强制参加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席娜没有去管父亲狐疑的目光，她只希望父亲的人品可以好一点不要被抽到。
只可惜事与愿违。当她的父亲在充满主持人恶意的笑容下上台的时候席娜这么想，果然还是应该让他在平时多积点阴德，父亲一脸茫然，显然没查过歌词，当琉恩「友善」地把歌词递过去之后，她看到父亲露出天崩地裂的表情。
她用「所以就说平时要多做好事少欺负点人啊你怎么就是不听呢？」的表情看着舞台，这几分钟过得很漫长，席娜没有听过父亲唱歌，平时在家父亲连音乐也不听，让她一度以为父亲是个音痴，没想到他唱得比自己想象中好。
虽然她不知道那首歌的好坏到底该怎么评断。父亲在一群人的嬉笑声中淡然下台了，席娜好像听见他咬牙切齿对着琉恩说了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楚，但大概不是什么好听话。
当父亲回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又瞬间恢复成平时的笑脸，其实席娜想说现在才变回来已经没意义了，刚刚好像有人把唱歌的影片录下来上传到网路。席娜盯着父亲的侧脸想了几秒决定还是不要说好了。
『父亲，你刚刚跟琉恩说了什么？』
『我跟他说「大家以后还会遇到的」。』
『……』有必要吗，为了一首歌？
『然后他说「不用以后，等等就会再遇到了」，我现在真想撕烂那张笑脸。』
席娜对于琉恩的评价很复杂，她不知道该说他勇气可嘉还是白痴。上一个这样对父亲说话的都不知道去哪了，不过他们感觉很熟，应该是没有这样的疑虑……吧？
好吧，她还是不要太早下定论好了。
之后抽签唱歌的项目在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情况下落幕了，作为一个完全不会被搞的观众，席娜真心觉得主办方在办活动的时候下的心血不是旁人所想的那么简单……至少她觉得琉恩想要这个光明正大搞人的机会很久了。
除了父亲被抽上去唱的《忐忑》之外，其他的歌一首比一首奇怪，什么《征服》啊、《小苹果》啊、《哥只是个传说》之类的……没有一首听过的。这到底从哪里找来的？但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她没有要深入了解的意思。
唱歌节目持续的时间很久，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席娜在途中还去拿了好几项东西吃。节目结束之后休息半小时才会开始下个项目，宣布事项后众帮派负责人不禁提心吊胆，不知道主办单位又要搞什么有的没的的东西出来。
还好过来的节目就只是简单的跳舞，除了放的舞曲音乐诡异了点之外，倒没什么奇怪的地方。父亲看来被上个节目折腾得惨，直接摊在一旁睡觉去了，席娜看着很多人都是一样的情况，突然觉得自己不是现任首领真是太好了。
『啧啧，这些人也太烂了吧。不过就唱个歌而已，一个比一个还没用。』琉恩走了过来，席娜对他的话不予置评，把那句「那你怎么不一起下去唱」咽到胃里。
『跳个舞？』席娜看着他，琉恩浅笑地朝她伸手，倒也没拒绝。席娜笑笑，把手搭了上去，『踩到你的话我不负责喔。』她可没跳过舞。
『当然。』他们慢慢移动到舞池中央，已经有一些人在舞池里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问题。』
之后的事情总算是正常了，接下来的项目席娜没有什么印象，反正受难的也不是她。她难得像个孩子一样放纵了一次，拉着琉恩在舞池中央跳舞，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跳了什么鬼，琉恩也陪着她瞎折腾，整体来说的确算是很愉快的。
后来席娜也忘记他们是怎么回到家的，那天像是疯了一样拿着酒狂灌，最后完全失去意识，隔天醒来已经躺在自己家的床上了。她出房间后看到父亲，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怎么回来的倒也不管了。
经过这次她默默做了决定，等自己接任之后每年的酒会一定要慎选主办单位，天罗直接列入黑名单，一律老死不相往来。
酒会后的生活没什么改变，席娜偶尔会替父亲处理『冰锥』内部的公文，比较机密的文件她也会拿来翻阅，算是正式为交接做准备。对于这点现任首领满是感慨，心想自己的女儿果然是最棒的，永远都这么有上进心。
他常常「不经意」向自己下属提起这类的事，『冰锥』里有几件事不是秘密，一是首领是女儿控，二是首领是女儿控，三是……嗯，首领是女儿控。『冰锥』的部下甚至为此开过会讨论方针。
后来他们研讨出了三不政策──不理会、不理会、不理会。首领只要开始犯花痴，不是被无视就是被翻无数白眼，但他像是没看见似的，仍然继续向自家部下进行例行的骚扰程序。
『唉，有个太优秀的女儿也是困扰。那些人都不懂得了解，完全跟我不在同一个思考线上。』现任首领在办公桌上唉声叹气，席娜坐在一旁，决定什么也不要说，静静当个哑巴。
『对了小娜，上次天罗的老家伙发邀请函来了。邀我们过去找他老人家坐坐。』他不是跟你差不多大吗？叫什么老人家……
『只要父亲有空的话我当然没问题。』现任首领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决定择日不如撞日，晚点就往天罗出发。
只是简单的拜访不太需要准备，他们简单整理一下就出门了。从帮派到天罗有段距离，席娜便好奇地打探关于琉恩的事。她对这个人没有印象，天罗她是去过，只是次数不多。
既然琉恩跟父亲认识，那么大概是在自己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认识了，之后可能因为某些原因她跟琉恩一直没有见过面，或许是因为他有段时间都不在天罗，不然就是他们真的没什么缘分。
『父亲，现在有点时间。能跟我说说琉恩的事吗？』
『噢也是，小娜跟他是酒会才认识的嘛。』『冰锥』首领莫名感慨了下，席娜眨眨眼，不太明白她父亲的思维。
『说起来琉恩的来头一直都不明，是老罗那家伙捡回来的。』
『捡回来？所以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听他说是这样没错，好像是他有次出认识的时候看到的，就把人家带回来了。』
『啊？』怎么听起来像捡流浪动物，随随便便就把一个人拎回来了……
『好像是看他一个人在那，那时候他年纪还很小吧。就过去问了「你父母不在身边吗」什么的，结果才知道琉恩没有父母，连名字也没有。琉恩这个名字是他后来自己取的。』
父亲沉思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关于琉恩的一些事，但是席娜等了一阵子还是没有等到后续，大概父亲知道的也不多。
『就因为他没父母就把他带回来会不会太鲁莽了点？怎么说黑帮都不是适合一个孩子待的地方……』
『起初我也这么想，但是老罗那边的说法是因为那个孩子救了他一命，所以他发现对方身上的资质，才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回去帮派。』
『救了首领……一命？』
『似乎是把要偷袭老罗的敌人做掉了，而且是以孩子来说……很残酷的手法。我听老罗说看那个架式他可能已经很熟悉这种事了。』
父亲叹了口气，『那时他才多少年纪，身高好像才到老罗的胸口吧？居然已经习惯杀人，见血也没有多大反应……那小娜妳说，在老罗遇到他以前他究竟杀了多少人呢？』席娜没了声音，或许是她没想过，也可能是她根本无法想象。
『可是琉恩出现在任务地点感觉很不对劲啊？帮派出任务的地方通常是很隐密的角落，不然就是高危险地区，再不然就是要暗杀哪家的少爷小姐，不管哪种可能都是不太可能遇到小孩的。』
『嘛，小娜果然心思缜密。我也想过这个疑问，也劝过老罗要多提防他，一个才几岁大的小孩杀起人来这么熟练，很有可能是被从小培育起来的卧底。而且时间点这么刚好，搞不好就是冲着老罗来的。』
席娜原本想等父亲说下去，不过移动工具停了下来，她才发现已经到天罗了。父亲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看来这话题是不能再继续了。席娜跟着父亲走，很快就看到天罗的宅邸，不远处还有名有点眼熟的男人。
『你们来啦，首领等候多时了。』
琉恩朝他们的方向走来，还是一贯的笑脸。只是在历经不久前的谈话之后，席娜对他的观感变得有些复杂，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只好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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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阵子出了车祸，原本以为更不了文了。不过没有预期中严重，除了有点后遗症之外没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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