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結

【朝俞】一篇作文引发的血案

　　　　

　　

 

　　清华最近办了一个文学奖，讲好听点是要提振同学的文学素养，说难听点就是学校闲着没事做，要搞事。金融系的某位红人正躺在床上滑着学校论坛，看到消息后拍了拍旁边的人：「老谢你看，学校又要搞事了。这次的奖金还不错。」

 

　　谢俞正在画身体构造图，最近教授催得紧，他神经紧绷。被某人拍得上火，直接反手挥了过去。贺朝眼疾手快，堪堪擦着边避过，看着床一瞬间凹下去又恢复原来样貌，暗自感叹自己命大。

 

　　贺朝这次索性不说话了，收起手机，用手肘把自己撑起来，就这样盯着他家小朋友看。谢俞恍若未觉，似乎很习惯了。过了不知多久，他揉了揉手上肌肉，才看向倚在床上看他的人，「你刚说什么？」

 

　　贺朝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谢俞点开一看，又看向某人，嘴角有些抽蓄，「朝哥，我觉得上了大学人要往前看，这东西真不适合你。」

 

　　作文零分选手贺朝夫斯基，代表作《我的背影真他妈帅气》。这要真让他去参加什么狗屁文学奖……谢俞又往下滑看了题目──生命。

 

　　以那个姓贺名朝的尿性，很有可能写出什么《哥的生命是老天给予世界的救赎》，到时不只清华，应该能直接红到其他学校去。

 

　　「老谢，你不能破坏哥创造奇迹的时刻。」贺朝说得义正严词、掷地有声，谢俞完全不想听他废话，这些年来他听得够多了，就是套路一个换一个，不知道怎么办到的。

　　他还在喋喋不休：「你看看这个奖金，若真拿了咱们可以出去玩个三天两夜，你想去哪？到时我们还能去看夜景或日出，之后回到饭店唔唔──」

 

　　谢俞直接堵住了那张嘴。

 

　　金融系系草的文学梦被一吻封缄，但本人乐在其中，日后他盯着那个论坛，越看越觉得顺眼。

 

 

 

　　「谢神谢神！你看见那个文学奖征文帖了吗？」

 

　　文学奖的奖金丰厚，把某人赶回去后，谢俞稍微看了一下。大概明白为何那家伙会动心，学校最近大概真的有钱到没地方花。

 

　　那笔金额连万年不参加学校任何活动的医学系都跃跃欲试，平时他们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去搞些额外活动。但这次的奖金引人犯罪，给的名额又多，系上已经满满都是讨论的声浪。

 

　　谢俞没转头，嗯了一声。旁边那人还在讲，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敢跟空调搭话，「谢神有没有兴趣？省状元要拿奖很简单吧。」

　　「不知道，大概没空。」

 

　　谢俞直接出了教室。

 

＊

 

　　「朝哥，今年文学奖的公告你看到没？」

 

　　贺朝现在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的吻，吻是软的，贴上来的嘴唇也是软的，接吻的人气势却凌厉霸道，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他的心都要化了，整个人晕呼呼的。

　　他心猿意马，上课心不在焉，旁边同学说的话也左耳进右耳出，只是时不时敷衍个「嗯」、「喔」、「这样啊」、「好啊」。

 

　　原本相安无事，谁知他同学突然神来一句：「朝哥你答应啦！那咱们系文学奖的名额就给你一份了！」

　　「……」

 

　　等等。他答应了什么？

 

　　其实那晚他是开玩笑的，贺朝对作文的印象停留在自己的惊世巨作《我的背影真他妈帅气》上。他回想一阵，不禁一阵恶寒，人多少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哪怕是平常泯灭人性的贺朝，这种时候还是很清楚不能太抢戏。

　　以他来说能想到这桩，可以说是非常感人了。

 

　　所以刚刚旁边那个到底说了什么？

　　操。

 

　　「等等、哥们。」贺朝一手拍上同学的肩膀，「我最近耳朵有点不好使，你刚说了什来着？」

　　「咦、朝哥你耳朵怎么了？你是不是睡着之后忘记拔耳机线了？哎，我跟你说学我们金融的耳朵很重要啊，你在忽悠别人的时候，总得知道别人在说什么──」

　　「……」这都扯上天了！

 

　　清华的顶级流量生平第一次萌生了挫败感，深刻感受到平常戏太多为自己招来的麻烦有多让人困扰。不过贺朝斯坦可能会去找男朋友讨安慰，但绝不会认输。他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

 

　　「不是、哥们你来，我给你说说──」

 

　　最终，舌灿莲花的贺大系草又再次凭借着自己戏多话也多，成功扭转了自己的劣势，化败绩为转机，反败为胜。

 

＊

 

　　谢俞来到金融大楼，今天医学系的课比较早结束，他倚在墙上，无视了人来人往还有不断看他的人群，单手看手机，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谢俞的脸招摇程度不亚于贺朝，又加上省状元头衔，惹得周围的少女春心萌动。

 

　　可惜，有看人的胆量没搭讪的勇气，中央空调的寒气足以将所有仰慕冻得原形毕露，仅需一个眼神就能让人震慑。

 

　　贺朝一下课，就看见谢俞倚在墙边等他，还有一些不怕死的在边上乱晃。哼，就是些三流货色，连去搭讪都不敢，根本不足为惧。

 

　　他想着，心情大好，思绪又飘到昨天晚上那个有些缱绻的吻，莫名得意起来，看呢你再看，反正他只亲我一个。贺朝踏着步伐，虚虚地飘到谢俞身旁，走位清奇，加戏加得堪比他曾经的带球过空气，戏份十足，想不注意都难。

 

　　谢俞一抬头就看见这人在边上晃，似乎想当他眼里永远的主角，戏份爆棚。谢俞嘴角一抽，歙然涌上一股想甩手走人的冲动。最后他看见某人特别傻逼的灿烂笑容，心中念头一滞，走人的想法被他硬生生忍住了。

 

　　他的眼神依旧淡然，一双眼睛注视着前方，只盛着那么一人，「朝哥，吃个饭吗？」

 

　　清华食堂此刻特别热闹。

 

　　顶级流量加上中央空调的双男神组合特别吸睛。时不时就有人往他们的方向瞧，两人视若无睹，全然不在意，继续吃他们的饭。

 

　　「老谢，刚刚在教室门口很多人看你啊，你有没有发现？」

　　「？」

 

　　谢俞吃饭的手停住，偏头对上贺朝的眼。贺朝被他看得想骂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心情平稳，想在自己男友面前维持一下高大上的形象；然而没半点屁用，「没什么，就是些鼠辈而已。操，人怂戏还多。」

　　「……」谢俞差点被刚刚吞下去的饭一口噎死，「你到底哪来的勇气骂人戏多的，谁给的？贺朝夫斯基吗？」

　　「行了！这桩还过不过得去了！」

 

　　打从掉马开始，谢俞就没少拿这事笑他，也有点好奇这货究竟怎么想到的。说灵光乍现也不太对，贺朝当时真的什么也没想，就想着要离题还要符合自己风格，手写什么就是什么，结果就行云流水、潇潇洒洒地吹了自己八百字。

　　连他也被自己吓到。

 

　　「这次的奖金是真有些吓人，连医学系那帮死脑袋都有点兴趣。」

　　「哦？那可真的难得了，金融看来也是不少人想去试试，原本也有人想找我的。但是你朝哥我呢，怕人太优秀让别人没机会，所以主动让贤，让人感受我高尚的情操……」

 

　　谢俞一掌往他的头上招呼，示意他闭嘴，当个守法公民关爱地球，降低噪音污染。

 

　　事后谢俞想想，突然觉得贺朝这次真做了件好事，功德圆满。他要是真跑去参加，包不准那篇《哥的生命是老天给予世界的救赎》真的会问世，之后他可能就不是个戏多的顶级流量能解释清楚的事了。

 

　　大概是良心发现。

 

　　「不过就是可惜了那些钱，要被别的什么人拿去了……」

 

　　贺朝那张嘴特别牛，总是能把别人靠实力赢来的东西说得像偷的。

 

　　谢俞看着他的脸，一语未发。

 

　　他一边吃一边听贺朝在旁边说些有的没的，谢俞偶尔会抬头起来看他几眼，至于贺朝究竟扯了些什么，谢俞多半没听进去──反正十句有十一句是吹自己的。

 

　　有时候他也会疑惑，这傻逼到底怎么从他傻逼的同桌变成他傻逼的男朋友的，实在匪夷所思，但就是发生了。

　　猝不及防。

 

　　不过……

 

　　谢俞抬起头，贺朝正好说到一个转折点，语气微微上扬，平时低沉的声线拉高了几个音，竟莫名动听。

 

　　「哥跟你说，我们班那几个逼特别忌妒你男朋友的才干，三不五时在挑事，惹事生非。但你知道的，我呢，人帅、脾气更帅，不跟他们一般见识的。」

 

　　谢俞难得认真听他说话，耳朵才刚接上，就听见这些有的没的。当即横了他一个眼神，赤裸裸写着「你吹，你接着吹」。

　　贺朝夫斯基幸不辱命，接着吹。

 

　　「所以啊，你要好好对待你男朋友，我的存在堪比颜色黑白的动物，特别珍贵，全世界只有一个！」

　　「你有完没完。」

 

　　谢俞当机立断再次巴了他的头，叫他闭嘴。

 

　　时间过得很快，一顿饭似乎吃没多久就结束了。他们正往谢俞的寝室走，夜晚的清华人不多、灯光也暗，几乎没人看见他们在干嘛。

　　贺朝这人手脚不怎么老实，一遇上谢俞果断成了肢障，三不五时往人家的方向倚，有时甚至一不做二不休，整个人摊上去。

 

　　谢俞冷着一张脸，倒是没推开他。

 

　　「你现在是除了脑子不好使之外，连身体也不好使了？」

　　「没办法，我看见小朋友会有后天性晕血。」他这次连手都环了上去。

　　谢俞语气平淡：「这么严重？放弃治疗了吗？那你还是离我远点，我不想被传染。」

　　贺朝：「……」

 

　　差点忘了杀手没有心。

 

　　谢俞还是没挣脱那双手，见他不抵抗，对方越发肆无忌惮，圈着的手越环越紧，头直接靠在谢俞肩上。

 

　　「让我靠会儿，头晕。」

 

　　他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贺朝已经靠在他肩上闭上眼。谢俞微微偏头，能看见那人的睫毛，很长很密，就这样往他的鼻梁搧。他一时之间愣了神，又看见贺朝眼睛底下淡淡的黑眼圈，突然间想到金融系最近似乎真的很忙。

 

　　但他什么也没说，到了谢俞面前就是高中那个朝气蓬勃、考三十分有三十分的快乐的那个贺朝。这人的嘴巴实在太不正经，以至于让他忘了，他其实真的很努力的事实。

 

　　那个曾对他说「一起去吧，更远的地方」的贺朝。

 

　　谢俞盯了他好一阵，伸手推开那人的怀抱，贺朝还没来得及疑惑。谢俞随即捏着他的下巴，嘴唇贴了上去。

 

　　「──！」

 

　　清华的顶级流量吓得身体僵直，完全反应不过来。那吻很温柔，一反谢俞冷酷无情的作风，那个吻又热又温柔。

 

　　「哥，还晕吗？」谢俞松开他的手，一双眼睛平静无波，淡淡地看着他。

 

　　贺朝被他看得发慌，直接反客为主亲了上去。路上似乎还有零星几个学生，贺朝哪管得了那些，管他什么校园不校园公开不公开，老子想亲男朋友从来不看场合！

　　这一次的吻来得激烈，他甚至把舌头撬了进去，在口腔内抵死缠绵，亲得人都要喘不过去才肯罢休。

 

　　他稍稍松开嘴，脸还是跟谢俞贴得很近，呼吸都能打在他脸上，说话时甚至能碰到那双很软的唇。

 

　　「我觉得好像更晕了，这样吧，不如我们再来一次，看看会不会好点？」

　　「你都不觉得这话逻辑有问题吗？」

　　「我的逻辑就是我家小朋友。」

　　「……」

 

　　谢俞很晚才回到宿舍。那位贺姓流量硬要在宿舍门口加戏，搞得他一回宿舍就快到了睡觉时间。谢俞莫名有股说不上来的烦躁。他又点开那个文学奖页面，想了一阵。

 

　　最后把手机丢到一旁，关灯睡觉。

 

　　几个月后，文学奖首奖发布，作文内容公开，用字优美、内容深情，字里行间能够感受到提笔人的情深意重。逻辑正确、姿势无误，就是那个作者名跌破众人眼镜。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活着是什么特别有意义的事。母亲给予我生命，让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来到这个世界。踽踽独行、孑然一身，我不想跟任何人有所接触，也觉得生命顶多是那个样子，直到有阵光顽固地照进来──

 

　　……』

 

　　清华论坛上纷纷炸开了锅，医学系的中央空调怎么可能写出这种东西！谢俞的女友粉哭喊连天，问了好几声她们老公是不是恋爱了，也有人认为不愧是省状元，掰个作文也能掰得这么好，不愧是自带学神光环的男人。

 

　　而话题主角谢俞此刻正跟顶级流量腻在一起。

 

　　「他笑起来很傻，货真价实的傻逼。但有时又特别耀眼，他在我生命跌落谷底时拉了我一把，也正是因为他，让我觉得生命好像有了那么点意义。」

　　贺朝的嘴角翘得快跟天一样高了，「小朋友，你这样算不算当众跟我表白？我们这是公开了？」

　　谢俞躺在床上，想也不想直接回：「你以为大家能想到你身上？」

 

　　贺朝也跟着躺下，打从早上作文内容发布后，他果断翘了下午的课来寝室门口敲门。谢俞今天没课，按照他的习惯一定会待在宿舍睡觉。他什么也不想管，就想好好看看他们家小朋友。

 

　　越看越觉得，真是可爱惨了。

 

　　他伸手把那人揽到怀里，头靠在谢俞的头上，「你不是很忙吗？怎么突然想参加这个？」

　　谢俞闭着眼，贺朝本以为他没打算回答，正想抱着人睡觉时，就听见谢俞清冷的嗓音：「你不是想出去玩吗？出去玩个三天两夜，看夜景看日出……还有什么来着？」

 

　　贺朝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确很想跟谢俞出去玩，两人都忙，实在没什么相处的时间。那些话都是他随口说的，却没想到谢俞全都记得。

 

　　他把人跩上来，直接亲了上去。简直是魔障了，喜欢人大概真的会上瘾，会想要对他越来越好，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会因为对方一个举动被撩拨整个心神。

 

　　「好，我们出去玩。看你想去哪，要看日出或夜景哥都奉陪，只要你在就好。」

 

　　他的心软得一蹋糊涂，眼角似乎也在笑，一双手环在谢俞腰上，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谢俞看着他，突然觉得这傻逼今天看起来没那么傻，看着看着，也轻轻笑了一声。

 

　　「行了，我要睡觉了。昨天在搞实验，很累。」

　　「好，我关灯。」

 

　　贺朝的手还是搭在他身上，谢俞懒得说了，闭上眼沉沉睡去。贺朝盯着小朋友的睡脸，轻轻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谢谢。」他看着他，那双眼温柔更甚，「晚安，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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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觉得还是赶紧打一打好了，等我期末结束说不定脑洞都死一遍了。

 

　　原本６１应该发个节日贺文，然而忙成狗，连电脑都没开，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干脆当端午贺文好了（你好意思？

 

　　拜俩大佬让我期末不会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