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十二、他的命从不属于自己01
『他困在牢笼里。
那像诅咒、那像命运，他不断向前，前面却堆迭了成了层层壁垒。他别无选择，只能一直走、一直走──
──因为早已别无选择。』
泷岚盯着采样过的数据端详，脸色沉了下来。为什么人界会有针对血族的有毒物质？身为分析组的统领，世上应该不存在他没看过的东西，但是涂抹在人造人剑上的粉末还有散发出来的气味他从未见过。
加上上头一直有种不协调感，简直就像刻意混合出来为了某种目的使用的……原来如此，就是为了血族而制造的。
「想赶尽杀绝想疯了吗……」他低吟了声。
人类那边疯子也不少啊，还是从席娜的组织那出来的，前几代首领跟血族恩恩爱爱，后代却想互相残杀吗？怎么说怎么讽刺。
「泷岚大人，衣服属下已经全送过去了，请问接下来还有什么指示？」
「喔？这么快啊，你们的殿下现在挺忙的，我现在也没空理你们，就去附近巡逻看看吧，可别一个闪神就被做掉了，出现尸体会增加我的工作量。别找麻烦知道吗？」他给了属下一个灿烂的笑容。
「是、是的……小的就算半身不遂也会自行处理，不会劳烦到大人！」说完之后就马上跑了，效率堪称一流。
「哎哎、半身不遂也不好啊，尸体可以直接埋了，没死就得救呢。」
泷岚叹了一口气，对方似乎曲解了他的意思，这年头率直的新鬼越来越多了，奇怪了，会到分析部的不都该知道自己的上司是这副样子吗？怎么还让那么不禁骗的混进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吓跑新鬼了，看来以后的日子会很热闹。
当然他怎么样也不知道，这期间他吓跑的一直都是同一位，或许是因为长得不够帅才没被那位玩世不恭又外貌协会的上司大人记住，实属不幸。
他继续看着证物，还是觉得不太安心，或许拿更精密的仪器分析看看比较保险。
砰──
他蓦然咳了一口血。
「出什么事了？」他的脸色变得比方才更难看，却仍挂着招牌笑容，让跟在一旁的下属吓得想请假回家。
真他妈的，这血要是喷到证物上面还得了，还好只是喷到下属身上，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那、那个……大人您没事吧？」
上司咳出的那口血实在是有些多，可怜的下属不敢去管身上那件「血衣」，现下最重要的是大人的安全，要是大人出什么事，事后殿下怪罪下来，大家就准备一起手牵手领便当了。
「那不重要，回答我的问题，出什么事了──不要让我说第三遍。」灿笑。
「……刚刚在远处发生爆炸，具体原因尚不清楚，不过声音一出来您就吐血了，属下推测被炸的建筑物可能就是……」
他冒死说出一大串话，大人拜托您不要再笑了！嘴角的血迹您没擦掉，脸色也是黑的，看起来超级恐怖！一定是没好好拜拜，到底可不可以请假回家呜呜。
「啊啊，错不了，是『那里』。」他低语。
「什、什么？」属下茫然。
「我有事离开一下，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刚刚看我在这里用这么久应该都会了吧？」
「可是大人，您刚刚只花了一分零三十一秒分析，其他时间都跟殿下在热线啊……」而且那一分零三十一秒甚至连仪器都没拿出来，直接用自身能力分析了，这是要怎么学！
「我相信咱们分析部的血族各个都天赋异禀，你一定没问题的，我对你有信心。」泷岚笑着拍拍下属的肩膀。
「可是大人我──」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用瞬间移动离开了。
下属崩溃，挂着一张惨白的脸蛋哀号：「大人，我只是跑腿送公文的，根本不是分析部的啊！」又一个因为长得不够帅被别部门的上司坑了的可怜虫。
听说过分析部的统领大人外貌协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据说男性的标准就是自家殿下，再不然退而求其次也要有研发部统领拉斯大人的水平。
简直丧尽天良，随便一个都是天菜，怎么给普通民众活啊？就算他长得不帅，至少也该知道他不是分析部的吧！是有没有这么认脸障碍！
这话若是被分析部的同胞听见，只怕会像找到知音似地拍拍肩膀安慰：「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质疑的，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虽然惨叫声响彻天际，某血族却是什么也没听见，独留一道道寒风陪不知道哪个部门的下属度过接下来难熬的岁月。
＊
半晌，血液供给建筑。
泷岚在建筑前站定，建筑样貌尽毁，里头存放的血液因接触空气颜色产生些许变化，他的眼眸倏地变得阴冷。
照理说特殊建筑被毁影响最大的是百姓和国家，特殊建筑几乎能说是国家最重要的财产也不为过，但是受到最直接影响的却是殿下。
特殊建筑之所以特殊正是因为它具有连结的功能，能够记录血液提供者并直接从提供者体内撷取建筑所需要的血液。若是建筑被炸毁，一夕之间损失的血液不计其数，殿下在瞬间被抽取的血量将会是个异常惊悚的数字。
前阵子殿下在人界血液量临时不足，刚好他跟殿下的血液样本相似能够稍微凑合凑合，照理说只有王族才能进行供血。
不过近年来方针有改，若是情势所逼，符合要求的高层能够少幅度提供自己的血液到建筑内，在控管范围内就接受输血，同时也是为了保障他们的安全，毕竟除了王族，其他血族可没有进行缺血训练，盲目输血很可能因此丧命。
他将血液灌入建筑内，仅是一点仍是产生了连结，此次爆炸连他都受到有些严重的牵连何况是殿下？
「这看起来不死也剩半条命啊，才刚叫他不要给我增加工作量而已，真是一点也不让鬼省心。」语气还是如以往一般，眼神却满溢冷意。
究竟是哪个垃圾做的，他心里大致有底了。
霎时，他的手上白光乍现，泷岚瞇起眼，这是透过感应能力送来的求救讯号，他单手一挥，位置图在空中展现。
「这是……」他敛下眼眸，亟欲行动。
『喂？泷岚吗？』却有个不识相的家伙在这种时候用念想吵他。
『不然你觉得世上还有谁声音这么好听？』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来平常，问题已经很复杂了，泷岚不想再让白痴搅和进来。
『……』
另一端声音沉默片刻。
用能力暂时修复建筑后，泷岚开始思考从这里到目的地需要花费多久时间，会不会来不及，他大致料到目前殿下昏厥，只要殿下醒来，建筑就不是问题，但也要他能醒来才行。
『你有跟殿下在一起吗？』
『呵呵，你是明知故问吧，还是你觉得我说谎骗你会让你比较好过？』他继续跟对方打哑谜。
『你知道他在哪吗？我刚刚跟他讲电话讲到一半他就没消息了！还有爆炸声！』
『……感应你做过吗？』跟白痴说话真的很累，相较之下虽然都是白痴，至少殿下的反应还有趣一点。
『不行，我现在必须集中精神，没办法用感应能力。』
必须集中精神所以无法用感应能力？他嗤笑一声，这理由真是够冠冕堂皇的。
『看来你对殿下也不过如此啊。』
『胡说什么！你知道现在在这的子民要是出了什么事，伊诺也不会好过到哪！』
呵呵，他在心底冷笑，子民出事伊诺也不会好过到哪？那也要看他还有没有那个命起来难过！
『喔？只怕你的话已经成真了。』
『泷岚你说什么！你知道伊诺怎么了吗！』这个白痴终于发现了啊，看来脑袋还没完全腐朽，不过他现在不想和他说太多废话。
『你没感觉到怪怪的吗？供血的建筑被炸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你就待在那顾好他的子民吧，会有人过去找你的。』
『被炸了还没什么！你是认真的吗！』
『也就是除了建筑之外，没有其他血族受伤，出事的只有一个，算好消息了吧？』以经济效益来说，他觉得这消息算好了。
『开什么玩笑！就算只有一个，难道殿下的命你就不管了吗！』
『他没这么容易死，收起你无谓的担心。』
真是受够了，他果断切断联系打开方才看到一半的位置图，没有意外这应该是雷西传来的求救讯号，他虽然没有看过雷西打斗的样子，但能从毫无理性的殿下手下逃脱的他是唯一一个。
仅凭如此，泷岚就能断言现任首领的武力值绝对不亚于席娜，加上他又拥有王族的血族血统，能力几乎是登峰造极，他不相信区区人类部队奈何得了他。
唯一的可能就是──
他用瞬移离开，空气在瞬间回归寂静。
＊
「很能撑嘛，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雷西的体力几乎见底，人造人攻势不断，他无法攻击也无法闪躲，几乎是用自己的身体替伊诺挡下所有攻击。
他的身体开始发软，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放在伊诺身上的手倏地收紧。该死，他可不能死在这种地方，他答应过娜姊会好好照顾他的，可不能失约。
攻击依旧不断，雷西将伊诺护在身后，用血族的能力硬是架了一个简略的防护罩。
他疲惫不堪，有几次差点昏过去，血族的能力更因平时疏于练习而显得生疏。防护罩渐渐出现裂痕，他咬牙，将剩余的精力灌输在防护罩上，雷西的脸色越发苍白，对方的攻击仍没有减弱的迹象。
洁馨看着不远处的位置，深深蹙眉。明明就拥有不凡的身手，为何要为了一名血族将自己搞成这样？明明可以全身而退的啊？她不明白，难道就因为他是母亲心中重要的存在，所以如此保护他？
不，感觉不像是如此简单的事，那位首领脸上有着平时看不见的坚定眼眸，那可不是自己平时认识的雷西，他在杀人办事时眼眸是平淡的，几乎没有表情，对一切事情毫无反应，那才是雷西，才是『冰锥』首领该有的样子。
不被任何东西束缚、不被不必要的事影响决断能力，为组织做出最好、最适合的决定，才有资格称为首领，现在的他简直恣意妄为，果然又是愚蠢的血族害的，那种东西不需要继续存在！
罢了，她现在不想管这些，只要能将那名血族毁掉，要牺牲掉多少人她都在所不惜，既然那么想死，那就去死吧！
防护罩彻底消失，雷西蓦然咳出好几口血，身子彻底软了下去。
就是现在！
洁馨抓准时机，人造人在他倒下的瞬间将所有攻击对准伊诺，雷西用尽最后力气撑开眼睛，最后的画面是所有剑整齐划一地朝伊诺的方向袭来。
可恶！最终他还是办不到是吗？保护伊诺，守护娜姊的遗愿，他什么也办不到，强得不象话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绝望。
「诺、诺……」
他低唤了一声，随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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